奧圖文往事（END） “我想，我要，……

電影用30秒剪影交互交代這對搭檔的校園生活。

一起進出實驗大樓, 圖書館，實驗場和校驗場，一起吃飯, 回宿舍, 熄燈後漫天漫地的夜聊。

星網熱聊區：【不！】【早晚洗漱時間呢？睡衣時間呢！】【差評！校園生活沒有晚上在宿舍光膀子走來走去算什麼校園生活！】

剪影裏還有幾幕長影像出現臺詞。

某一幕實驗室課業，菲特·懷恩一邊狂抽煙緩解壓力, 一邊操作機器模擬數值, 室內煙霧繚繞, 卡羅爾皺眉。“適當使用緩釋劑有助于多巴胺産生與緩解神經疲勞, 但幫幫忙證明一下我沒有霸淩嗜好。懷恩, 你現在聞起來像一具行走的焦屍。”

“我還沒開始用強效型，你就謝天謝…”菲特·懷恩咬著煙嘴回頭, 看到卡羅爾一邊開窗戶通風, 一邊揉捏眉心緩解不適。

菲特·懷恩聲音戛然而止, 他把燃著的煙往自己舌上一點，舌尖一卷，半支煙吞嚼入喉, 遲疑地說：“我之前認識的亞雌只是皮膚瘢痕泛濫和放不出手臂骨刀。還真沒見過你這類肺髒發育畸形的。”“……對, 我是肺髒類畸形。”

卡羅爾轉過臉不與室友對視, 豎起手掌扇了扇風，“我下次會申請一個帶空氣循環淨化的實驗室。”

快閃秒數一轉, 電影下一幕是菲特·懷恩站在校園走廊，倚著欄桿，拿了一個安瓿瓶對著卡羅爾搖晃。

他用牙齒咬掉液體提神劑的帽蓋, 像咬酒瓶蓋那樣瀟灑，喝完一小瓶，才說：“比起你時刻攀手速去和南區那群科技野獸搶網速申請更好的實驗室, 我換成無味提神劑能更快解決問題。這玩意——”菲特·懷恩對著遠方垃圾桶做了一個投籃動作，成功投掉空瓶，他扭頭過來對卡羅爾咧嘴，“——就算在普通實驗室喝完兩桶都嗆不到你。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誇我是節省精力的專家了。”

電影鏡頭架在卡羅爾站位背後，卡羅爾背在身後的手拿著一盒超精致豪華包裝的提神煙劑。禮盒貼著一欄標語：純淨無煙，0污染顆粒！

“這樣也不錯，大專家。”背對熒幕的卡羅爾聲音聽著平靜，但鏡頭下，卡羅爾拿著禮品盒的手指，尾指輕輕刮了刮禮盒表面。

觀影現場又是一片幾乎變調的：“喔——”

窸窣絮語幾乎像炸開的蜂巢那樣：“那是在害羞嗎？”“好可愛的小反應…餓了。”“一想到卡羅爾閣下那會兒是社交用的假面微笑…”“喔————”

電影30秒剪影很快結束。鏡頭自然切入一間實驗室，菲特·懷恩正趴在一臺模擬數值的工作臺前睡覺，腳邊落了一地用空的營養劑和提神液安瓿瓶。

“菲特，醒醒。”一只戴著手套的手從左邊入鏡，晃了晃菲特·懷恩的肩膀。

鏡頭一切，永遠打扮整齊精致的卡羅爾提著一臺便攜主機站在旁邊，一邊看地上的空瓶，一邊皺眉關心道：“你三天沒回宿舍，也沒去上課，一直在這兒校準數值？”

菲特·懷恩趴在工作臺上動了動，沒有馬上擡頭去和卡羅爾對視，而是先用雙手用力搓臉，甕聲甕氣地說：“機甲渦輪項的ddl是今晚9點，可能是我之前加裝的增壓器問題，增壓渦輪的校準值一直過不了A等的95％，卡在91％……但如果把那套加裝器械拆下來，校準值會掉到50％……總之，我再看看是什麼問題，我會讓我們小組成績全A的。”

菲特·懷恩搓完臉，轉頭對卡羅爾又是之前觀衆們看過的笑嘻嘻臉，精神百倍地說：“昨天數值還卡在87％，今早已經被我推到91％了，ddl之前，準能成！”

“我猜到也是這回事。”

卡羅爾提著便攜主機在菲特·懷恩身邊坐下，踢了踢他的腳，“我要交的部分就差你的實驗報告總結了。你先去寫，我來看看你這套老古董機甲的問題在哪兒。”

菲特·懷恩好幾秒才幹巴巴地說：“你懂個屁，你又不是機甲系的。你現在和我合作這套改裝作業……”他用力拍了拍模擬工作臺，“這玩意每開一次都要學生人臉識別，為避免有個別高等種搶奪他蟲成績。你現在實操，必須刷學生id和臉，你的合作科目會自動新增工程作業項目……如果這套作業評級降低，你的期末成績單評分也會受影響！”

卡羅爾把便攜主機箱打開，抽出對接線接入操作臺的端口，語氣禮貌：“所以你現在趕緊起來，別在這兒礙手礙腳。雖然我不是機甲系的，但我家裏有市面上最好的A序列機甲，至少在見識方面…”

卡羅爾學著菲特·懷恩慣有的小動作，先對他豎起中指，再豎起食指，比了個耶。才說：“比你多二十個高等星球。”

…

星網熱聊區：【我也是軍校生，我也喜歡陰陽怪氣，我也會比耶。很好，所以卡羅爾閣下是和我學得怪裏怪氣！】【？你們菲特流別太離譜！】【喲？卡學流還有蟲活著呢？我卡羅爾閣下不學李塔拉是因為不想嗎？】

…

“……切。”電影響聲。

菲特·懷恩憋悶兩秒說：“你們高等種。”

卡羅爾用學生id刷了一下模擬工作臺，虛擬屏的亮光在他眼睛裏點了兩顆瑩亮的星。

卡羅爾一本正經地說：“去寫我那組作業的報告吧，我的報告有一萬字，你最好不要比這個少。”

“一…等等，幾個零？”菲特·懷恩徹底精神，不可思議地問：“你他*的總結報告寫一萬？你***的是參與了一項世紀工程嗎？？”

“注意語言。”卡羅爾開始操作實驗臺，“一萬字不準有錯字，病句，感嘆號，不準借鑒校內網已有的論文。”

菲特·懷恩：“……你比這臺機器還能折磨我。”

卡羅爾：“這比喝水還簡單。”

電影畫面緩緩放大那臺實操機器，機器數值一跳一跳往上爬，直至校準值漲停100％。鮮紅的字數輕微模糊一瞬，以100％為視覺中心點，幻化成一張全新的電子成績單：全科等級100%，綜合評價：A/A/A

“喔哦！！！”

隨著電子成績單放大，電子成績單忽然猛烈搖晃起來，電子成績單變成顯示在智腦環虛擬屏上的頁面，那枚智腦環戴在一只麥色膚的腕骨上。

鏡頭持續後推放大，高興到發狂的菲特·懷恩一手抓著香煙啤酒，一手扛著一位穿著長靴但沒露正臉的冬校服同學，快步跨跑在舊校舍的天臺樓梯上。

…

此畫面一出，觀影觀衆頓時響起一陣夾雜辱罵的歡聲笑語：“靠！是天臺酒後醉吻那一幕！”

“親密接觸但不露臉！哈哈哈哈，他抱的絕對是雌蟲替身！！”

“哈哈哈他手臂上爆了一片青筋！”

“我竟然開始期待酒後醉吻了！那也算親密舉動！絕對會用同性替身！！”

“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在吹滿口哨和嘲笑尖嘯的萬衆期待下，電影很快來到落滿月光的天臺畫面。

兩位主角一陣一陣地喝著啤酒，大談星海與未來。電影版菲特·懷恩的臺詞要比書中多了十倍，每一句臺詞都能引起不同年齡段的軍校生/軍雌/退役士兵的感慨。當然，還有非軍派蟲族的酸水：

【能不能別再植入征兵廣告了？奧圖文一系到底投資多少，怎麼個示好法？我赫菲斯/醫療系/能源系/重工建設系出十倍！】

忽地。

熱鬧的星網與現場陷入幾秒死寂。

電影熒幕裏。

卡羅爾單手撐地，傾身靠近神采飛揚的菲特·懷恩，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側臉。就跟還嫌不夠炸裂似的，電影背景音還專門放大了那一聲旖旎的肌膚之音，特寫了卡羅爾演員濕潤的唇角。

電影特寫下，那兩瓣豐潤濕紅的唇輕輕簇起，在雌蟲麥膚的臉側一觸即離，“啵。”的一聲留下一個帶著水霧的唇印。

…

觀衆席：……？真親？

閣下一側的保密宴廳。

“……外面是打雷了嗎？”米歇爾·摩根正看到一半，忽聞廳外一陣轟鳴炸響。

一側面無表情的守護者隊長：“是極東護衛正在執勤，可能用了電流武器。請勿擔心，影響不到我們這兒。”

“好的，我知道……喔。”米歇爾腕上的智腦環前所未有地瘋狂震動，他對守護者說，“這一幕殺傷力真大。我當年發育關滑檔都沒收到那麼猛的咨詢幹擾。”

…

電影才放到一半，星網四區端口已癱瘓高達10次之多。

現場觀衆的情緒更是被大電影折磨得一喜一怒多怒超怒一喜來來回回，體力再好的特權種觀衆一小時兩小時這樣下來，精神也有點疲軟了。越是到後半場，宴會區的秩序詭異得越容易維持。

但電影卻行至高./潮，天臺之吻結束，電影劇情竟然一點緩沖都沒有，直接提前原著懷恩當場跳樓逃走，後來自我懷疑好幾天，熱期到了才必須回宿舍拿抑制劑的劇情。

電影新編一幕：菲特·懷恩跳樓逃走，連夜跑到新校區盥洗室，瘋狂扒拉公共盥洗室衛生櫃，試圖從裏面找出幾支醫療儲備抑制針。結果翻過二十多間公共盥洗室，一無所獲。

這時，菲特·懷恩快被洶湧澎湃的熱期反應燒壞腦子了。他從最後一間公共盥洗室出來沒站穩，從樓梯上摔下去，狼狽地面朝地趴下，月光輕柔地在他背上落下一層紗。

“仁慈的格倫·費福，締造者阿羅·希格南…”菲特·懷恩瞳孔放大，神情恍惚地念著蟲族生物歷史上一個又一個有名的大蟲物，停頓幾秒，“……*的，我因為一個亞雌的吻…出現熱期反應？我…突破了種族歷史？草，我真是同性戀…啊？”

他喃喃著，消聲幾秒，忽然又念：“卡羅爾……”

菲特·懷恩輕輕的，迷茫的念，“卡羅爾……”他俯趴在地上，用力地喘息一聲，“卡羅爾…”

電影鏡頭緩緩推進，拍到了菲特·懷恩臉上冒著熱氣的大汗，爆滿瞳孔的血絲，抽筋的脖側動脈和爆漲的尖牙。但他每念一聲卡羅爾，都顯得更有力更精神一些，當他完全站起來時，他晃了晃頭，低喃：“……真是瘋了。”

菲特·懷恩展開鱗翅，縱力飛過鋪滿月光的銀霜空曠校區，馳向來時的出逃小路——電影此時附著特效，空間與光芒在他的鱗翅兩邊拉長成熒光的線狀體——菲特·懷恩此時此刻像一枚流星，一往無前地掠過深夜寂靜的奧圖文上空，飛向那座舊天臺。

但舊天臺已經沒有蟲了，也沒有酒瓶子垃圾，一片幹淨茫茫，仿佛從未有誰在這兒漫天漫地的笑過。

菲特·懷恩瞬間急了。

大汗像淚水一樣滑過他的臉，菲特·懷恩爆發式地往宿舍方向飛沖。

當他看到宿舍還亮著燈，半開的窗戶還能隱約看到室內有一道穿浴袍的白影時，他蟲幾乎是斜線式墜落，重重砸穿宿舍外走廊的窗戶，踉踉蹌蹌地撞開宿舍門。

菲特·懷恩最後的體能堅持就是彎腰撐著自己膝蓋，沒有臉著地進門。

電影鏡頭切景，變成菲特·懷恩低頭看地板的視角，生理熱期的汗不停從他身上滑落，像破傷的血液，不停滴在地上。

“菲特？你受傷了？”

背景音響起拖鞋摩擦地板的細響，很快，菲特·懷恩低頭的視線裏出現一雙白色浴室拖鞋。

“那個吻。”菲特·懷恩低頭撐著膝蓋，看著地板，顫抖地問：“玩笑…還是你喝醉了……親同性，你不是醉了就是瘋了。”

“……”白拖鞋安靜幾秒。“白鹿那種劣質啤酒灌不醉我。”

“……酷。”看地板的菲特·懷恩發出一聲長長的，顫抖的氣音，沙啞地笑一聲，“能不能撤回，讓我先酷一下。”

“什麼？”

鏡頭下，菲特·懷恩已被熱期不正常的高溫燒得神志不清，他的麥膚通紅，蜂須像熟麥一樣彎曲垂到頭前，他有些扛不住手腳發軟，只得單膝跪地支撐自己不要趴伏在地。菲特·懷恩沙啞地說：“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想……坐到你身邊，看著你的眼睛，和你說話……盡管我第一時間就發現你是亞雌。”

“哇哦……嗯，簡直…”站著的卡羅爾發出一聲輕輕的抽氣音。

“對，我也是變態。比你還變態的超級變態雌蟲…我知道，不用謝。”菲特·懷恩怔怔地說完，咚的一聲倒地不起。

——

“拜托！”現場觀衆轟鳴怒吼，無數只手憤怒地直直指向全息幕布，“這種愛情臺詞離開了主播菲特的故事世界到哪兒還管用！！”

線上評論區倒是聲音更多些：【太豁得出去了。】【不過一想到亞雌室友如果是卡羅爾·蘇，也算情有可原。】【？】

——

電影鏡頭開始變焦虛化，模糊。

在一片模糊的電影畫面裏，那道穿著白浴袍的身影緩緩俯低，靠近鏡頭，伸出雙手擁抱鏡頭，一條超級模糊的黑色繩體游入鏡頭，繩體蛇立而起，一朵暖黃色的光花緩緩綻放。

…

場外觀衆瞬間不怒了：“喔！！！！！”

“我的天啊一定是道具吧！？”“尺度好大，竟然連神經觸須都拍出來了！”“主播一定是在嘗試傳導一些重要信息，比如只要比閣下更變態就能…”

線上觀衆：【喔！！！！！】

【是卡羅爾閣下的黑鱗尾鈎在撫愈懷恩！？】【臥槽！！拍都拍了打什麼聖光馬賽克看不起誰啊！！！】

然後2秒，電影切鏡頭。

菲特·懷恩閉目沉睡的臉忽然出現，還是個特寫。

他看上去十分健康。

全體觀衆：。

？

星網觀衆：【電影節奏能不能不要那麼快？賠我點治療眼睛的醫藥費！】—相似評論已折疊—

電影畫面裏，菲特·懷恩的眼皮顫了顫，緩緩蘇醒，眼神散焦，他下意識動了動手，接著發現自己被綁在了自己的臥鋪上。

鏡頭往後一拉，菲特·懷恩被誰用綁精神病的拘束帶嚴實地捆在了自己的臥床上，上半身還被擺成入棺的雙手交握形態。

菲特·懷恩意識不清地喃喃，“搞同變態下地獄的標準姿勢？”

電影外，現場又是一片歡聲笑語：“徹底拉開這類拘束帶需要握力300公斤呢！一定是卡羅爾閣下的守護者幹的！”“我要是卡羅爾閣下的守護者，早連夜把他吊死了！”

…

“就那麼想下地獄？”電影裏的卡羅爾聲音響起。

菲特·懷恩眼珠子動了動，左轉看向聲音響起的方向，他剛集中的瞳點瞬間像一顆被打散的雞蛋黃，“……”

“是我死在幻想裏，還是你真大腿旁邊真有一條…一條，一條…”

“黑鱗長尾。”左邊的卡羅爾接了一句，“的確是從我脊椎上長出來的。”

“……”菲特·懷恩凝固幾秒，呢喃，“你是雄蟲，我和一個雄蟲同居了一年，在沒有申請過的情況下…所以我的確死了，不然想不出這樣離譜的劇情。”

卡羅爾單手撐著臉，笑了好一會，“那你倒是別看我尾巴了。”

死死盯著黑鱗尾巴，不敢看卡羅爾臉的菲特·懷恩立刻閉上眼睛，又忽一下猛地睜開，“昨晚那個不是我做夢？你真的用尾……我…超棒的同情心啊蘇同學！”菲特·懷恩燙嘴似的飛快轉口。

“是啊。”坐在桌邊單手撐臉的卡羅爾輕輕說，“現在，你有我的把柄了，懷恩同學。打算怎麼用呢？”

“……”被綁成屍體的菲特·懷恩沉默近十秒，發出一聲瀕死氣音，“你故意的吧，用這種邪惡的詞彙！搞得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值得囚星重刑套餐的廢料！”

卡羅爾發出一陣輕快的笑聲，“還有更邪惡的。”

“菲特·懷恩，我産生了追求你的想法。”卡羅爾反坐在一張椅凳上，撐著下巴，慢條斯理地發出一個吻音擬聲詞。“啵。”

—

“喔———”

“嘿！別再往前伸手了你他＊的抓到了我的頭發！”“惡心！你口水噴我肩膀上了！”

線下觀影區一片混亂。

—

躺在床上的菲特·懷恩像一具僵屍，“你贏了，你是我蟲生裏見識過最邪惡的存在……”

“哈哈哈哈。”

早間的陽光穿過窗戶，照到他們身上，有如一層金紗。

“逗你的。”片刻後，卡羅爾溫和地說，“我明天就要返程回法環星系了。”

原本還激憤立蜂須的菲特·懷恩一下僵住。

“哇哦…”片刻後，菲特·懷恩清了清嗓子，點點頭，嚴肅地說：“當然，非常合理，嚴謹的，符合邏輯。”

菲特·懷恩嘴巴張著猶豫幾秒，最後發出一個有點扭曲的笑音：“……那今我們再慶祝一次？咳…就當紀念我們短暫但愉快的合作！”

他深深吸一口氣，沙啞地笑道：“我第一次拿三A成績，拜托了好心的蘇同學，至少給我留個好點的紀念之夜，成嗎？”

“今晚7點。”卡羅爾撐著臉，早晨的陽光從他頭頂上落下，像是在他頭上遮了一層光紗。在那朦朧的輕過曝光源裏，卡羅爾面容剔透純淨得有些失真，他彎起眼睛，聲音輕輕的，像羽毛一樣輕柔，“天臺見。”

…

現場觀衆區已不會講話：“喔……”

星網熱聊區也是卡了好一陣，才有句子飄出來：【現在才過去41分鐘！！！天養的誰教你這樣改編的！！】【真是服了，三個經典愛情互動片段直接濃縮成40分鐘？？當我們都是那群愛喝機甲濃縮冷凍液的軍雌嗎！？】

【就不能詳細拍一下好幾次轉場的30秒嗎？】【哪個區的奧圖文校園生活那麼快捷啊！】

…

電影畫面很快來到滿月之夜，卡羅爾和菲特·懷恩再一次坐到天臺前。這一幕也被制作組改編，卡羅爾和菲特漫天漫地的聊天，互相袒露彼此一部分過去。菲特·懷恩說著更詳細的出生背景故事，說自己的兄弟，說未來的夢想。卡羅爾則用平淡的口吻說出了神隱許久的經典配角，李塔拉·瓊斯。

“他影響了我的前半生，很長一段時間，我的心神被困一種迷茫情緒裏……這也是我來奧圖文的主因。”

“那時我想著，也許能在這兒找到解決我困境的答案，或得到攻克困境的勇氣。”卡羅爾喝了一口啤酒，皺了一下鼻子，“ew，不管多久我不都佩服你們能喝下這玩意。”

“……”菲特·懷恩也跟著喝了一口，轉開視線，輕吸一口氣，表現關心：“那你可算來對了，奧圖文可是培育全宇宙最牛逼蟲族的溫床，這兒的思想火花絕對能燒幹淨那個亞雌少將留給你的陰影……我是說，你現在的成績絕對比他牛了吧，你已經超過他了……你找到勇氣了嗎？”

卡羅爾垂眸看手裏的酒，握著瓶身轉了轉。“嗯。”

“敬你的成功，我猜你就行。你連和我住一年都堅持下來了……老兄，你以後能征服世界。”菲特·懷恩笑了一聲，握著酒瓶碰了一下卡羅爾手裏的酒瓶。

卡羅爾又被逗笑了。“你把世界看得真簡單。”

菲特·懷恩搖搖頭，“我的世界就是這樣簡單，有問題，解決問題，獲得更好的食物教育和醫療。出現問題，解決問題，拿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一件事就算完了。而世界是由很多件能被解決的事件組成的，這樣一想，是不是就輕松點了？”

“有時候真希望能從你身上抽點樂觀，輸到我的血管裏算了。”卡羅爾輕輕笑著。

“隨時歡迎。”菲特·懷恩比了比自己強壯的二頭肌，忽又說：“或者我為你介紹一下引力法則。法則核心是你想，你要，你一定能得到。首先，這個概念出自星球簡史…”菲特·懷恩一反常態，開始爆聊天體學科。

卡羅爾安靜地聽著，時不時應一聲。

慢慢的，兩位主角對話聲淡去，電影背景音的純音樂輕柔回鳴，仲夏夜的月光銀輝從兩人的左肩拂過右肩，直至變成金色。短短十幾秒加速鏡頭很快把夜晚變成天光破曉。鏡頭下，他們一同披著金輝，表情都是又醉又困的迷蒙，菲特·懷恩對卡羅爾說出那句經典臺詞：——

“再見，月亮！”【再見，月亮！】

此時此刻，所有觀看此電影的年輕觀衆都下意識跟著說。

——

“再見。”電影裏的卡羅爾輕柔地說，“祝願你實現夢想，摘下漫游者的星章。”

“哈哈哈。”菲特·懷恩看著卡羅爾的眼睛，又轉開視線，對著空瓶喝酒，大笑一聲，“那當然，我的字典裏就沒放棄一字。”

“事實上那是一個單詞。”

“知道了，雄父！”

特意搞笑的一幕淡化，電影切入一個新鏡頭，菲特·懷恩面無表情的臉，他恢複了一蟲的校園生活。

仿佛電影開頭30秒的校內生活重現，這一次，菲特·懷恩只有自己。他變得越來越沉默，開始觀察同一屆的高等種行為，漸漸的，他的舉止行為也變得像一個高等種。電影用一分鐘剪影展現了菲特·懷恩後續三年的學習生涯，獲得哪些成績和大導的青睞，并因此拿到一封進修推薦信；學涯最後兩年，菲特·懷恩可以到奧圖文第一校區研修，只要畢業成績夠好，說不定能順利接觸到漫游者軍團的校招。

接著，電影畫面幾近複刻開幕新生抵達海關星港的場景；四處喧囂的嘈雜聲，招攬聲，戰機馳過空氣的噴氣聲，艦輪驅趕乘客們下港的汽笛聲。

菲特·懷恩抵達奧圖文第一校區的港口。

這次，他只提了一只皮革箱子，穿著一身嶄新整齊的奧圖文系軍服，戴著軍制皮革手套，無徽的軍帽正戴，鼻梁上架著一副飛行墨鏡。

菲特·懷恩站在艦體的陰影裏等待艦輪著陸甲板下放，周圍一片真空地帶。他如果不說話露出犬齒，如今看上去就像哪個星區轉過來的軍派家族後代。

現在的菲特·懷恩和電影開幕時被擠得連甲板都上不去，只能直接翻欄桿跳岸的中等種毛頭小子判若兩蟲。一下艦輪，剛接近第一校區引導區，來賺學分的第一學區高等種一年級生都沒查菲特·懷恩全套的學生卡，只看了他的推薦信，就把他迎送上校內直達專車，一路直達校內校務大廳門前站點。

但很快，菲特·懷恩在校務處碰了一個軟釘子。

他又拿到了一張編碼數很大的宿舍卡，這種卡通常意味偏遠宿舍區。

這次，菲特·懷恩一點都沒生氣，他只是稍微低頭，從墨鏡邊緣露出一雙棕金色的菱形獸瞳，眼神陰冷地掃了一下校務處辦事口的工作人員，念了一句：“約翰尼·格陵蘭。好姓氏，帶著酷寒的威力。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菲特·懷恩轉身離開。

電影畫面裏，給他發宿舍卡的工作人員面色鐵青。“我的天啊，你給這種一眼軍派系的高等學生發差勁的宿舍？他甚至記下你的名字和家族！”旁邊工位的工作人員皺眉低聲說，“你怎麼犯這樣的錯誤！”

表情不好看的工作人員嘀咕：“我這邊後臺系統給他的檔案標了特殊星號，要求分到該指定宿舍……而且，那個蟲不是高等種啊！檔案裏的基因才中等A-！”

—

“喔哦。”“這個味夠正。”“還是東境那邊的高等軍派家族做派。”“嘖，這裝模作樣的D樣讓我想到幾個同期校友了。”現場響起一陣低鳴絮語。

線上：【草草草，不要啊，才開播61分鐘！！老大搞毛啊！怎麼就直接劃到原著完結部分了！】【救命啊，再多拍一點卡羅爾閣下吧！哪怕是他和李塔拉·瓊斯或者菲拉文許的床戲也行！】【？】

—

電影鏡頭一轉，菲特·懷恩乘坐校內輕軌抵達偏遠舊校區，提著箱子下車，進入宿舍樓電梯。一眼掃過去，電梯甚至只有7樓鍵亮著。意味著其他樓層要麼廢棄，要麼鎖起來當公用雜物樓層。

菲特·懷恩翻了個白眼，情緒穩定地摁了7樓，哪怕7樓連最常規的宿舍通鋪走廊地毯都沒有，菲特·懷恩也只是面不改色地跨過一些隨意傾倒在走廊上的廢棄雜物，路過好幾扇貼著封條的門，走向走廊上唯一一間正常關門的宿舍。

但一推宿舍門，菲特·表情維持了10分鐘電影裏是兩年的高等種酷哥臉瞬間裂開。他猛地摘掉墨鏡，捏著墨鏡腿的手指著室內窗臺的位置，“……我…操！”

菲特·懷恩蜂須起立，猛地後退兩步，這下發現宿舍號是701，是第三校區他住的同號房。“我操！”

菲特·懷恩手裏的行李咚的一聲砸地上，他對著室內窗的方向不可思議地說：“……卡羅爾？”

電影鏡頭順著菲特·懷恩的視線轉機位，拍窗口位置。

再次就和電影開幕式的景象一樣，一身嚴謹正裝，扣子束到領口的黑發蟲族坐在窗邊，手裏攤著一本書。“你好，室友。”

午後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被照得金光閃閃的卡羅爾露出一本正經表情，“真有禮貌，兩年不見，招呼裏全是髒話。”

“……殺了我吧。”菲特·懷恩丟下墨鏡，沖向卡羅爾，一把將他抱起。

電影畫面緩緩慢速，最後凝固，定格成菲特·懷恩在盛夏金輝中擁抱卡羅爾·蘇佩裏。

三秒鐘之後，全息電影幕布上的金光越來越亮，直至刺眼到現場觀衆無法直視的亮度——有兩道悠長的陰影從光中并肩走出。

全息幕布的光線開始降低，現場立刻響起大片轟鳴！

已經被大電影玩壞情緒閾值的現場觀衆再次精神了！

浮島區外的另兩個現場區觀衆精神幾秒立刻破防：“臥槽！怎麼主演都在浮島宴區！我們憑本事抽到現場票怎麼還區別對待啊！！”

浮島宴區這塊兒一片尖嘯口哨和叫喊：

“真的假的！？”“本尊嗎！！？”“啊啊啊啊啊!!!”“是穿著奧圖文軍服的卡羅爾！！”“嘖旁邊怎麼還有一坨？”“米歇爾！米歇爾！看我這邊！嘿！我是第三校區的畢業生！我也叫菲斯特您也可以叫我菲特…嗷他*的誰丟手槍彈夾砸我！”

全息光影幕布漸漸恢複正常光，這時浮島區的現場觀衆才發現，原本作為聖閣下演講臺的高臺已經變成了紅毯T臺風格。T臺兩邊早站滿了極東軍/四軍/胡蜂軍衛兵。紅毯T臺上陸陸續續走出電影裏出鏡過的演員，走在最前面的當然是兩位主演，雄蟲米歇爾·摩根，雌蟲蘇利文·安。

本該在演講前廳的新聖德斯蒂尼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西區貓眼的高等閣下倒還是有兩位留了下來，正跟在米歇爾·摩根身邊，神情興奮地低聲交流著什麼。

現場觀衆大量地往紅毯T臺的方向擁擠，又被衛兵們嚴嚴實實隔開。

“聖閣下呢？我是指現實那位真正的！他去哪兒了？大宴就這樣結束了嗎？”有一直緊盯聖德斯蒂尼閣下行程的觀衆混在向米歇爾·摩根示愛的觀衆群中大喊：

“誰看到聖德斯蒂尼閣下了！有誰看到一小時前還在前廳坐著的那批賓客！他們是不是悄悄走了！聖德斯蒂尼！至少……至少把明後——”

“啊啊啊！！聖卡羅爾請看我這邊！！“

“——兩天的安排講一下——”

“滾開！別站在卡羅爾閣下旁邊！站左邊去！傻嗶胡蜂你擋著我了！”

“——不會真的連覲見都不安排——”“滾開傻嗶胡蜂！站到右邊去！”“——啊啊啊，聖德斯蒂尼閣下，我要見真的聖閣下！！”

大部分浮島區現場觀衆已被大電影吸幹精神情緒，他們正陷在電影帶起的亢奮情緒中，狂熱地擁擠沖向電影首映演員們走的紅毯T臺，沒注意到真正的聖閣下早已沿著其他秘密長廊安全離開現場。一時間，聖宴浮島區現場竟然沒有發生什麼群體暴亂。

據歷史記錄，每一代聖閣下的七天大宴結束之時，都會發生或大或小的狂熱暴亂。大暴亂中，四軍的衛兵死亡率起步就是一個分支團。

20年這場聖宴更是比之過往盛勢，但竟然沒有怎麼發生暴亂死傷事件，究其原因還是因為每當現場只要有賓客高喊聖德斯蒂尼在哪裏，現場走紅毯寫簽名拍合照的故事聖閣下團隊就會再發一波簽名照與線下周邊福利。線下簽名混合四種，主播菲特（＠菲特），卡羅爾·蘇佩裏，米歇爾·摩根，和拿到手就被隨便塞進口袋裏的菲特·懷恩。

遠在星網另一端的線上觀衆倒是很快發現了端倪：【靠！】【菲特啊菲特你真的是…】【竟然用這招提前離場……聖宴熄滅日死的狂熱朝聖者越多，說明新的聖閣下手腕越強大，能讓蟲族心甘情願不顧生死，第七代聖的新宴多牛啊，當年現場狂熱暴亂殺得死完半個南大區的大族後裔。聖宴演講現場被泡成一片壯觀血海。自此之後，第七聖直接把貓眼權勢帶到巔峰。】

【這代聖百分百絕對肯定是在顧忌軍派，武裝已經和軍派深度綁定，又需要用超新星的戰鬥能力…竟然連這份彰顯魅力與手腕的狂宴傳統都不敢執行……】【…誰來研究一下怎麼破解君主蝶毒素生物理論課程…】

“聖德斯蒂尼！請留步！聖德斯蒂尼！”

浮島區某處秘密星港。

時寸瑾循聲回首。

圍在他身邊的黑裝護衛適時站開半米距離，讓聖閣下的視線接觸到從遠處追來的蟲族賓客。

電影結束後，落座于演講前廳的重要賓客就在全息幕布的強光遮掩下退場，并順著宴廳的保密通道有序前往秘密星港口，搭乘各自家族的星艦返回極東主星/星航中轉站酒店區。

保密長廊四通八達，時寸瑾的隊伍即將走入單獨通道前，另外通道的蟲族賓客奮力越過重重安保，撞到胡蜂軍和極東軍的電網線前，對聖閣下的方向大喊：

“聖德斯蒂尼！您為什麼連最後的熄滅宴環節都不舉辦了！那是您個蟲魅力與影響力最直觀最重要的宣傳手段之一！”

“您仁慈的新政影響力需要時間來實現！但如果您願意舉辦熄滅宴環節！大電影之後！所有！所有！所有！蟲族都會心甘情願為您流血！發血誓！”

“那些沒來參加盛宴沒能近距離認識您的外星區蟲族！只要聽聞您這場隆重的血宴，他們就會知道您的威力與權能有多強！強到能讓多少豪族大主自願為您流血！您之後的任何指令都將在宇宙內暢通無阻！”

“您如果為了安撫某派合作夥伴而選擇放棄熄滅宴環節……”

一身南境風格的蟲族深吸一口氣，大喊：“簡直就像卡羅爾·蘇委屈自己強忍傳統那樣！太委屈自己了！”

【哇哦，這個南區蟲竟然敢在極東星區，極東軍武裝場合，極東總長的面前說這話。】系統在時寸瑾精神裏打了個嗝，【看電影看傻了吧，您不是才說過不想累到賓客嗎？他怎麼還自我代入成拯救卡羅爾·蘇的菲特勇士了。】

時寸瑾伸手捏住身側伴侶的手，無聲止停極東總長就要打出的軍令手勢。

【哇塞，A567下的是拔舌卸顎上電擊環的指令誒。】系統誇：【對當衆讓聖閣下尷尬的傻嗶就該這樣！】

“……”時寸瑾無聲抓緊了阿努什卡的手。

阿努什卡這會兒才低頭看了愛侶一眼，手指一伸，攏包住愛侶的手。

“收起電擊武器，我和他說說話。”

黑裝護衛立刻執行，他們收起武器，稍微站開一條直道，讓聖閣下能夠完全與那位勇敢南區蟲族遙遙相望對視。

遠處其他磨磨蹭蹭沒進單獨通道的其他星區貴賓立刻停步，站在原地，看似低聲聊天，實則全部豎起耳朵，關注港區中央的聖行方向。

“南境…”港區東側，站著東區賓客隊伍裏，東境高等閣下約瑟芬·法洛輕瞇視線，關注那邊情況，“…很年輕的蟲。”

“南境的佩洛恩，家族産業是軍工類，極擅長提煉核元素運用到軍火中，去年他們家族的壓縮氚核彈中標了漫游者的軍火投資。”弗蘭·簡寧適時提醒了一下，“是聯盟新派家族裏比較耀眼的姓氏之一。”

“哦，核爆渠道，非克萊因一系的合作夥伴。最近異獸潮汐肆虐……趕上發展好時候了。”約瑟芬輕吟一聲，“那要是能搭上一個好風向，佩洛恩幾年後就能在南境總府拿下半只話筒。”

弗蘭·簡寧遠遠看著聖行方向，輕嗯一聲。

港區南側，南境賓客隊伍。

“真是……異獸肆虐，挑起的何止死亡。你記住那個蟲族的臉，我之後會讓你先接觸南境的大族，他們手裏的軍儲訂單對貓眼很重…瓦倫丁？”貓眼的克萊因·加裏側首往身邊一看，左手後半步位空著，“……瓦倫丁呢？”

“您之前一直在處理公務，十分專心，我等便沒有打擾您。”

隨行的守護者隊長回複：“散場時，瓦倫丁閣下帶著衛兵去找摩根閣下了。請放心，瓦倫丁閣下那邊的衛兵安保是埃蒙上校在帶，他先後在漫游者與極東團服役，很熟悉那邊的軍防指令，現場就算暴亂，瓦倫丁閣下也不會受到幹擾。”

“……”

港區北側。

那位勇敢的南境蟲族被放行進入聖閣下的安保領域，與聖閣下隔著十五米距離對話。

“多謝關心。”

時寸瑾對那位南境賓客說，“也感謝你看電影時投入的認真情緒。但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還望好好區分。勇敢是美德，保持住的同時也要注意使用時刻，厄運有時會藏在勇敢的影子裏。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覺吧。再見。”

南境蟲族臉上泛著一種狂熱變態的潮紅。他認真聽完聖閣下的關心，雙眸如火，熱烈地說：“如果我的勇敢能為您承擔那份使您不能自由言論的厄運！我願意！”

時寸瑾聽到阿努什卡發出一聲極輕的“嗤”聲。然後，他感覺自己的手又被握緊了一點，指縫被卡滿。

“……喔。”時寸瑾平和地問這位南境蟲族，“外界總有很多關于我的有趣傳言，請放松，你最擔心的那個傳言并非真實。”

“但…”勇敢的南境蟲族眼神犀利地盯住極東總長扣住聖閣下的手姿勢，“您說話的時候，他甚至掐著您！”

【“掐”】系統發出吭哧哈笑。

掐。時寸瑾也頓了頓，心中熟練地與蟲族腦回路和解。

他眼神往港區其他方向掃去，港區四個方向都站著不少各區內有頭有臉的豪族家主和普通蟲族，林林總總估算也有小幾百數分散在巨大的保密分流廳裏。

這些蟲族都是成功拿到演講前廳票的賓客，電影一結束，他們看到坐在前廳的聖閣下隊伍起身離場，便也立刻緊隨其後，悄無聲息地跟隨聖行的衛兵，護送也是跟隨著聖閣下走完最後一截宴會小路。

想當然，他們現在這樣站著沒走，一部分心態除了看熱鬧與審視局勢，另一部分心態差不多就和眼前這位勇敢的南境蟲族一樣。哪怕新聖手握機械重裝和神秘力量，他們仍擔心年輕的閣下在同類身邊受到鉗制與靜默脅迫……真是，亂七八糟混合□□人欲的詭異之心。

時寸瑾想，有時拳頭和事實都快把這群人形野獸揍哭了，但只要他們拱衛的心之所向不真正當他們的面做出實際拒絕，只用一個眼神與微笑冷處理他們，這群種族級別的犟腦袋就仍會死心眼兒認為，自己仍然有機會被撫摸用上。

被種族歷史與種族習性調./教過的□□可稱為充滿破壞力的可怕愚忠。

“我遭受脅迫，不能發聲傳播自己的權能與領袖魅力，因此喪失一些潛規則優勢。比如我下次挑選的合作家族的時候，一些百年大族之主肯定不會提供出雙血相連級別的絕對忠誠。”時寸瑾問那位南境蟲族：“你是擔心年輕的我被強大的氏族背地聯盟，架空權能，是這樣嗎？”

站在銀輝閣下身後的金發總長輕瞇眼睛，異瞳的瞳點稍微細尖了幾毫米，幾乎鳴語地在時寸瑾耳後說：“這種情況永遠不可能發生。”

“是。”南境蟲族勇敢地應。

“不。”時寸瑾溫和地說，“雙血相連的確是此地最穩定的合作橋梁，但在社會并非只靠血液氏族運轉。”時寸瑾輕笑一聲，“血液交彙太近還會生出畸形……朋友，社會是由大多數蟲族與利益組成的。”

“比如…”時寸瑾一邊輕念著，視線往港區東側一衆賓客身上緩緩劃過。東境賓客衆（其他幾區也是）仍遵循著獸群法則，一區內影響力最大的家族站在隊伍前。年輕的聖閣下的眼神和年輕的簡寧家主輕輕碰了一下，又平滑移開，看向下一位。

時寸瑾找了一會，總算在東境賓客隊伍裏找到被好幾位年長銀發蟲族看護著的貝林家主。

“比如說，我現在想要首都盟的伊萬諾·貝林。”銀輝的聖德斯蒂尼擡起手，指向東境賓客方向。

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絮語接連響起：“什麼？”“是選新雌君的意思嗎！？”“靠！標準是什麼？貝林一脈最近不是被爆連年虧損，家族近十年都沒有出過新生兒了！一身畸血，聖閣下怎麼選這一脈！會被污染血系的！”“怎麼不選站在首位的簡寧，那個小簡寧背後還連著貓眼的勢力，難道背地裏新聖還在不滿貓眼！”

港區東側的隊伍瞬間滑站開，露出隊伍中段邊緣的銀發貝林們。

幾個年長的老貝林表情驚愕，眉頭緊皺。站在貝林長輩身後的家主，伊萬諾·貝林也是一臉震驚。

“啊？”南境蟲族頓了頓，忍不住說：“貝林…貝林最近，不，是近十年都沒有什麼亮眼的拿手貨。聖德斯蒂尼閣下，如果您是想要同級別的醫療科技家族合作，可以考慮一下西境的格爾西諾家族，他們同樣深耕基因醫療與凝血治療領域。”

【臥槽那還不如貝林本家！】系統尖叫一聲，【鬼牌完全控股的醫療家族就是傀儡好吧！】

“是嗎。可是我就想要伊萬諾·貝林。”銀輝的聖閣下看向東境賓客區，眼神定定與那位錯愕的銀發家主對視。

時寸瑾平靜地說：“我的普羅米修斯還缺一套完整的醫療支撐體系，伊萬諾·貝林，如果你願意來到我的身邊，萬世之後，當人們說起提燈醫者與引航醫學方向的蟲族，他們只會傳頌一個名字，伊萬諾·貝林。”

銀輝的聖閣下目光平靜，“帶著禮物來我身邊，做我的合作夥伴與門犬，貝林之主。”

東境賓客群一衆窸窣，賓客們竊竊私語。

老貝林們已經意識到什麼：*&**的！又是提家主又是點禮物的……禮物不就是我貝林系的家族科技庫存！？

上代家主就有被貓眼整成傀儡的前科，這代少家主又被他們壓制那麼久……老貝林們猛地轉身回去伸手想要抓緊家主。但伊萬諾·貝林比他們更快一步擠出那個是保護也是囚禁的長輩圈，幾個老貝林手快也只抓下了家主的西裝披風。

戴著家主權戒的伊萬諾·貝林沒有猶豫地走向北區。

銀輝的聖閣下彎了彎眼睛，風趣地對這位勇敢的南境蟲族說了一句電影臺詞：“我想，我要，我得到。祝你有愉快的一天，再見。”

黑犬們重新走動起來，隔開港區大廳紛亂的絮語，聖行的隊伍再次前行，如雲層流動般的黑色隊伍裏，銀輝與金光并肩前行。

“我還以為你會選摩根。”靜默的隊伍裏，阿努什卡忽然開口。

“摩根一派更適合你之後用來擴張影響力，大的那個摩根家主快死了，而克勞馥·摩根很受你的影響。你剛剛要是點了克勞馥·摩根，最遲年底，我就能逼他把家族星遷徙到極東境。克勞馥·摩根是一個很標準的首都盟舊派，他很聰明，聰明的蟲絕不會與我劃分出去的星域內自治權生氣。”

“他會感謝你賜予他這個好機會。”盡管阿努什卡降低聲調，嗓音顯得低磁溫柔。

“首都盟會再損失一筆無法想象的星産資源，你得到一個永遠順心的對外宣傳口。”但，金發軍雌語氣裏仍有一種不自知的身份階級往下俯視的冷漠感。

“我有在考慮給克勞馥一份新合同，你就不要背地裏給我推波助瀾了，總長。”時寸瑾笑道。

“好。”金發總長即刻應了，幾秒，又開口：“那個貝林…”“和我之後要告訴你的事情有關。”時寸瑾輕和地打斷，一本正經地說：“畢竟答應過要給某位忍耐力只有50分的新兵講講過去的故事。”

金發總長轉開視線幾秒，又轉回來，穩重地說：“好。”頓了頓，又道：“我會準備好豐盛的晚餐和美酒，點上香檳蠟燭和鮮花…”“——”時寸瑾忽笑一聲，“約會手冊第九頁？”

“……”金發總長又轉開視線。

聖行的隊伍緩緩消失在北區港道。

餘下港區內其他賓客們的嗡鳴絮語：“……只是開口，貝林就投了？”“老天，知道貝林血很瘋，但這代家主完全不管家族的嗎？”

與更多的通過星網飛出去的流言，新流言和舊流言形成極端對比：【HOT新聖血系天賦大曝光！】

【HOT魔法！魔法！那位真*的會蠱惑人心的魔法！！實證請看……】

【HOT歷史最危險蟲族。】

【HOT真正的邪惡高等種竟是……！】

…

但不論星網輿論如何暴熱，輿論多麼沸騰，多少蟲族看完大電影之後想要覲見新聖，自聖宴之後的兩年裏，極東境飛速發展，普羅米修斯全面運行，異獸潮汐漸漸消失于星海，聖德斯蒂尼都沒在公衆視野內活動露面。

一直到2003的二月十四日，極東星區的官網毫無通知預告地開辟了一個新專欄新聞頁，頁面只有兩條信息：

恭賀聖德斯蒂尼閣下生日誕辰。

一張簽了兩個名字的燙金描紋婚約合同。

星網：……

毀滅吧，極東軍！

等等，過完二月十四再毀滅吧！極東軍！

—奧圖文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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